唐.梓州.姚待.七
梓州郪縣人姚待,以長安四年甲辰夏發願,為亡親自寫四大部經:《法華》、《維摩》各一部,《藥師經》十卷,《金剛般若經》一百卷。寫諸經了,寫《般若經》,得十四卷。
日午時,有一鹿,突門而入,立經床前,舉頭舐案訖,便伏床下。家有狗五六箇,見鹿搖尾,不敢輒吠。姚待下床抱得,亦不驚懼,為授三歸,跳躑屈腳,放而不去。
至先天年中,諸經並畢,皆以帙裹將欲入函,有屠兒李迴好者,不知何故,忽然而來,立於案前,指經而笑,合掌而立,欲取經。其屠兒口啞耳聾,兩眼俱赤,耽酒兇惡。小有此德所寫之經,皆以瓔珞裝軸,唯《般若經》飾以檀素,但箇取素軸。明此人於般若有緣,待遂裹以白紙,盛以漆函。屠兒手所持刀,橫經函上,笑而馳去,一去之後,不復再見,莫知所之。
鄰家夢鹿是待(姚待)母,屠兒待(姚待)父,命終之後,各依業受生。其子發願,為二親自寫大乘經,報已定故,頓不能害,且來受化而去。
至開元四年,有玄宗觀道士朱法印,極明莊老,往眉州講說,歲久乃還。時鄉中學士二十餘人,相就禮問,友人王超曹府,令豎子殺羊一腔,以袋盛肉,煮熟之後,心知其殺但忍,饞不得斷,隨例喫,計食不過四五臠。[1]經于一日,至日映時,欻然壯熱頭痛,支節有若割切,至黃昏際,困篤彌甚。耳聞門外,有喚姚待之聲,心雖不欲出,看不覺身,以出外問有何事?使人黃衣,狀若執刀,刺史喚言訖便行。待(姚待)門外有溪,當去之時,亦不見溪閻,但見平坦大道,兩邊行樹。行可三四里,見一大城,城是梓州城,其城複道重樓,白壁朱柱,亦甚秀麗,更問使者:「此不是梓州城?」使人莫語。城有五重門,其門兩邊各有門室,門門相對,門上各各題額,欲似篆書,不識其字,門數雖多,並無守者,街巷並亦無人。使者入五重門內,有一大廳,廊宇高峻,廳事及門,並無人守。至屏牖後,窺見廳上,有一人著紫,身稍肥大,容色端麗。如此已下使者入,入追姚待到,走入遙拜,怒目厲聲:「何因勾率爾,許入殺人於淨處?」喫思量莫知其事,俱見其嗔怒,眼中及口皆有火光,忙怕驚惶,罔知攸指。即分疏曰:「比來但持經,不曾殺人,亦不喫人肉。」使問持何經?答:「持法華、維摩、藥師、金剛般若經。」著紫之人,聞姚待此說,凞怡微笑,聞稱大善聲。傍忽有人,著黃衣不見其腳,手把一物,長二尺許,八稜成就,似打鼓槌,高聲唱曰:「何於朱道士房喫肉?」更不敢諱,便承實喫。喫幾許?報喫五六臠。著紫人問著黃衣人,其人報云:「喫四兩八銖。」即把筆書槌耳中遙聞,事非本心,且放令去,待曹府到曰,推問著紫人。又云:「大雲寺佛殿,早修遣成應諾。」走出可五六步,廳西頭有一人著枷杻,四道釘[金*牒]請問。姚待廳上人喚姚,功曹迴不稱待名,看所著枷者,乃是屠兒李迴好。著紫人問云:「此人讀經寫經虛實?」報云:「是實。」答了迴看,但見空枷在地,不見屠兒。
待(姚待)初入時,廳前及門,不見有人守掌。及其得出,廳兩邊各有數千人,朱紫黃綠,位次各立,亦多女人,擔枷負鎖,或有反縛者,亦有籠頭者。乃於眾中,見待(姚待)親家翁張楷亦在其中,雖著小枷,而無釘[金*牒] ,叩頭令遺家中造經,不得多語。更欲前進,被人約而不許。其中有一人,散要露顯語待(姚待),忽去,此非語處,迴見其中,乃是待莊邊村人張賢者,抱病連年,水漿不能入口,卿人見者,皆為必死之證,妻子親情,皆備凶具。姚待覺後報其兒,為寫《法華》等經,不踰半旬,病便得差。得放出屏牆之外,門門皆有人,投刀杖弓槊,儼然備列。投門人不放,待(姚待)出所生又從廳東走來叫云:「我兒無事得放,何以鹿欄不放?」令待(姚待)展臂示之,即宣衣袖,出臂示之,即便得出。及至覺寤,已經一日矣。[2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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