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祖統紀中的本跡觀
佛學研究中心學報第一期 1996
出版
民國八十五年(1996年)出版
(P.147-165)
蔣義斌
中國文化大學歷史系教授
147 頁
一、前言
南宋天台宗僧人志磐所撰《佛祖統紀》,近來已有不少
學者, 如陳垣、冉雲華、Herber Franke、曹仕邦、( 註 1)
方豪等人均作過研究,( 註 2) 在中國佛教史籍文獻中,本書
得到學界相當的重視。 不僅因為本書,代表了天台宗對「史
」的看法, 也因為本書成功地,運用紀傳體來撰寫佛教史。
《佛祖統紀》的撰述, 「本□觀」是志磐相當重要的論
據, 同時亦是他撰述的動力,本□觀是天台宗判別《法華經
》的重要觀念, 志磐不僅繼承了天台宗的家法,且將本□觀
落實到曆法時間、史觀上, 本文之旨,不在討論天台宗本□
觀的發展、演變, 而將討論重點,置於《佛祖統紀》所呈現
的本□觀。
二、《佛祖統紀》〈釋迦本紀〉編年法
《佛祖統紀》以釋迦牟尼為〈本紀〉之首,在中國正史
的撰述傳統中,〈本紀〉是以編年的方式來論述帝王的正統,
劉知幾《史通》〈本紀〉: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1): 參見曹仕邦,〈論佛祖統紀對紀傳體裁的運用〉,
收於《中國佛教史學史論集》(台北,大乘文化出
版社),頁 234。
( 註 2): 見方豪,〈宋代佛教對史學之貢獻〉,收於《中國
佛教史學史論集》,第二章。
148 頁
蓋「紀」者, 綱紀庶品,網羅萬物,其莫過於此乎
!及司馬遷之著《史記》也, 又列天子行事,以「
本紀」名篇,後世因之,守而勿失。( 註3)
又說:「蓋紀之為體,猶春秋之經,繫日月以成歲時, 書君
上以顯國統」, (註4) 志磐在其序言中說明《佛祖統紀》的
「本紀」,是效司馬遷《史記》的「本紀」。(註5)
志磐又說:「佛祖者何?本教主而繫諸祖也」, 說明了
其書名「佛祖」二字的意義, 「佛」指釋迦佛,「祖」則指
傳衍佛法正統的歷代祖師, 至於「統紀」的意義為何?他說:
統紀者何﹖通理佛祖授受之事也。 (原注:〈史記功
臣表〉云,要以成功為統紀,〈漢高祖紀〉顏師古注
曰,「紀」,理也。統理眾事,繫之年月)。( 註 6)
《佛祖統紀》既是陳述佛、祖授受之事,佛教教義歷來即處於
分歧狀態,( 註 7) 何者為佛祖授受之事的正統,成為《佛祖
統紀》關心的重點之一,該書之「本紀」、「世家」,尤其可
以反應出他的撰述立場,志磐說:「本紀何者?始釋迦終法智,
一佛二十九祖,所以紀傳教之正統也」,「世家者何?世守
家業,以輔相祖道也者也」。( 註 8)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3 ): 劉知幾,《史通釋評》,(台北,華世),內篇,
〈本紀第四〉,頁 36。
( 註 4 ): 同前註。劉知幾甚至以頒曆與否,作為是否應列入
〈本紀〉的依據, 見蔣義斌,〈劉知幾的語言觀〉,
《華岡文科學報》, 第 20 期,頁 115。
( 註 5 ): 志磐,《佛祖統紀》,(大正藏,第 49 卷),頁
129C。
( 註 6 ):《佛祖統紀》,頁 231a。
( 註 7 ): Paul Williams, Mahayana Buddhism: the
Doctrinal Foundations, (London, Routledge,
1989)pp.1-5
( 註 8 ): 《佛祖統紀》,131a。,
149 頁
《佛祖統紀》本紀中, 真正作到「繫日月以成歲時」的,
只有〈釋迦牟尼佛本紀〉, 而且以〈釋迦本紀〉的編年最具
特色。 《佛祖統紀》定釋迦佛出生於周昭王二十六年(甲寅
), 至於歷史上的釋迦是否真的出生於本年,是頗值得懷疑
的, 但這並不是本文的重點,而是著重於探討志磐嘗試於以
編年體的方式,來撰寫〈釋迦本紀〉的意義。
志磐編寫〈釋迦本紀〉花了四卷的篇幅,而且是採逐年編
寫的,既使當年無事可記,亦注記年及該年之干支,如周昭王
二十六年(甲寅)、二十七(乙卯)年記釋迦出生後,二十八
年(丙辰)、二十九年(丁已)、三十年(戊午),這些年下
均無事可記,但仍羅列年序,以呈現時序,另外三十四年(壬
戌)、三十六年(甲子)、三十七年(乙丑)、三十八年(丙
寅)、三十九年(丁卯)等,亦屬該年雖無事,但仍標示年序
。可見雖無事,亦標明年序,是《佛祖統紀》的通例,唯有周
穆王二十年至二十三年,未標示年序,這可能是現在的通行版
本漏刊之故,在周穆王二十四年(癸卯)之後,穆王二十五年
(甲辰)至三十三年(壬子)無事可記,仍標示年列。總計《
佛祖統記》中,雖該年無事,但仍標示年序之例,共達四十年
之多。
就印度佛經而言,並無編年撰史的傳統,《佛祖統紀》以
編年來編撰釋迦生平,也不一定合乎史實,然而志磐費了相當
大的功夫,為〈釋迦本紀〉編年,以顯其統,其深意何在?
在未探討此問題之前,若先參考其他傳統的撰史態度,察
看逐年編史的意義,可能有助於了解《佛祖統紀》編年撰寫〈
釋迦本紀〉。《春秋》是重要儒家經典,其編撰以事繫年月,
若該年無事,亦保留年、季,《春秋》逐年編序,每年分四季
,雖此季無事可載,亦書之,劉師培〈春秋左氏傳時月日古例
考〉「空書時月及時不具例」謂:
《漢書》〈律曆志〉上引劉歆《三統曆》云:於四時
雖無事,必書首月,易四象之節也。 時月以建分至、
啟閉之分,易八卦之分也。 《經》於四時雖無事,必
書日月時,所以記啟閉也,月所以記分至
150 頁
也。( 註 9)
劉師培雖以《左傳》名家, 但《春秋經》確實是「四時
雖無事,必書日、月、時」。 雖無事可記,年、季必書的原
因, 歷來學者,容或有不同的意見,而儒家所說的天、人關
係, 並不是概念式的玄思,《春秋》即是呈現「天人之道」
,《漢書》〈律曆志〉:「夫曆春秋者,天時也, 列人事而
(因)以人事」。( 註 10)
西方學者曾指明,西洋文明的特色,並不僅是科學,「歷
史」理念, 才是西方文明的重要的特色。 ( 註 11) Karl
Lowith 曾說明歐洲歷史思想, 是在希臘循環的時間觀,及線
性的基督教時間觀中,交織發展而成。 ( 註 12) 基督教認為
,時間是上帝所創造,而且上帝的意志,將在人類的歷史中呈
現,在歷史內部沿著時間之軸,可以找到基督教的主導原則,
( 註 13) 柯靈鳥說:「上帝的意志,具體實現在人的生活、
行動」,對歐洲史學產生重大影嚮。 ( 註 14) 有趣的是,中
古時期歐洲的編年史中,亦出現該年雖無事可記,但仍記載其
時序的現象。 ( 註 15)
雖然,儒家、中古歐洲編年史家
、志磐等,「空書年」──年下無事的現象,各有其教義基礎
,若要作進一步了解其異同,必須作個案研究,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9 ): 劉師培,〈春秋左氏傳時月日古例考〉,收於氏撰,
《劉申叔先生遺書》, (台北,華世),第一冊,
頁 364 上。
( 註 10): 班固, 《漢書》,(台北, 鼎文,新校本),頁
978。
( 註 11): 杜維運,《與西方史家論中國史學》,(台北,史
學出版社),頁 8。曾介紹 Herbert Butterfield
謂:「雖然我們常常自我提醒,西方文化獨能發展
自然科學,可是我們每每忽略西方文化同樣地,以
富有歷史觀念,而卓然與世不同」。
( 註 12): Karl Lowith, Meaning in History, ( Chicago,
University of Chicago, 1949 ) PP.7-19.
( 註 13): 鄭樂平、胡建平譯,《文化與時間》,(台北,淑
馨),頁 205。
( 註 14): R. G. Collingwood, The Idea of History, (樂
天, 台北, Reprint in 1969 ),p. 48.
( 註 15): Hayden White, The Content of the Form, (
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, 1987 )
,pp.6-8.
151 頁
始能了解「空書年」意義的異同。本文,則旨在討論志磐《佛
祖統紀》的空書年意義。
前文,已述及《佛祖統紀》〈本紀〉部分,只有〈釋迦本
紀〉編年記事,其後之〈西土二十四祖本紀〉,可以解釋因為
史料不足,編年有困難之故,但釋迦牟尼生平史料同樣不足,
相反地,東土諸祖的史料相對地充分,但亦未編年。西土諸祖
本紀、東方諸祖本紀,主要是說明佛法傳播的正統,稍加注意
,便可發現,東土諸祖其實均為天台宗諸師,其正統的依據為
釋迦的說法教化。《佛祖統紀》〈通例〉謂:「(本紀)上稽
釋迦示生之日,下距法智息化之年,一佛二十九祖,起周昭王
二十六年甲寅,至宋仁宗天聖六年戊辰合二千二年,通為本紀
,以繫正統,如世帝王正寶位,而傳大業」, (註 16) 正說
明了本紀的本質。
《佛祖統紀》〈通例〉解釋「本紀」時, 又說:「今約如
來在凡因行,至今出興為大法王,明本□,敘聖源」,說明
釋迦為「大法王」之故,得如世間之帝王「正寶位」,更重要
是「明本□,敘聖源」。
三、本□與〈釋迦本紀〉
〈釋迦本紀〉首先解釋本□之意,「本」是指法身,「□
」則是指降兜率、託胎、出胎、出家、降魔、成道、轉法輪、
入滅(入涅槃)等八相。法身若就現實面講,即是佛的說法,
及佛說法所指的真實,而 所說的八相,則是釋迦的事□。在
宗教的意義,釋迦佛,有長遠、久遠的生命旅程,釋迦佛的久
遠旅程,猶如遊記,不著、不執,精進於菩薩道,乃至於成佛
,對此世的俗世間而言,釋迦的說法,才使得此世間的眾生,
有機會親近佛法,因此,釋迦佛的降生,無疑地,是此世間,
最有意義的。也就是說,佛法可以在永遠之前便存在,但因釋
迦佛的最後身,所呈現的成佛的過程,才得以將佛法,完整地
呈現於此世。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註16) 《佛祖統紀》,頁134b。
(註17) 《佛祖統紀》,頁230a。
(註18) 《佛祖統紀》,頁134c。
152 頁
由志磐看來,釋迦的示現生、老、病、死等事□,便是要
呈現佛法,因此,八相中的降生出胎、出家、降魔、成道、轉
法輪、入涅槃等必須在凡俗的曆法時間中完成,而降兜率則無
法於世俗的時間中作表述,這也是〈釋迦本紀〉所描述釋迦生
平 ( 旅程 ) 中,下兜率、託胎等沒有編年撰寫的原故,要到
釋迦降生, 才呈現出「大法王」 ( 釋迦 ) 之□ ,「本紀
」在中國史學傳統中, 原本就是用來記錄「王」者之「□」
的。用「本紀」來記錄釋迦「大法王」之□,在志磐看來,
無疑是最自然不過的了。
〈釋迦本紀〉「下兜率」章下, 引四明知禮之言,來論述
釋迦佛下兜率的動力及佛說一乘佛法之原故,其言云:
序曰:四明法師之言云:如來昔於大通之時,覆講《
法華》,與無邊眾生作一乘之因矣。(註 19)
引文中所說「大通之時」,指《妙法蓮華經》〈化城喻品〉中
的大通智勝如來,《妙法蓮華經》固是大通智勝佛所說,亦是
釋迦佛所說,該品經文說:「我(釋迦)以如來知見力故,觀
彼久遠猶若今日」,也呈現《妙法蓮華經》古佛、今佛一佛的
主題。〈化城喻品〉謂大通智勝初說十二因緣法,在經過其他
第二、第三、第四時的說法,最後則說《妙法蓮華經》,但不
同時的說法,並不是真理不同,而是「如來方便之力,於一佛
乘分別說三」,志磐所謂「與無邊眾生作一乘之因」即指此。
不過,大通智勝佛或釋迦佛的法身,須在「過程」中呈現
,猶如一乘佛法,是呈現在第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時,〈釋迦
本紀〉序曰:
以由中間退大樂五塵,如來大悲,恐其墮苦,於是更以
小乘而為救拔,或用衍三而為導引,如此大、小,種種
成熟,堪於今世悟入佛乘,是故如來為此一事,出現於
世。然其機發,復少差殊,故於一代分五時。 ( 註 20)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19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2,頁 140b。
( 註 20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2,頁 140b。
153 頁
《妙法蓮華經》〈化城喻〉以釋迦為大通智勝佛之第十六王子
,於娑婆國土成佛,釋迦為「大法王」,其教化之 ,猶如正
史「本紀」之述王者之□,釋迦佛出現於世之大「事」因緣,
為開、示、悟、入眾生,《妙法蓮華經》〈方便品〉謂:
諸佛世尊,唯以大事因緣故,出現於世。舍利弗!云何
名:諸佛世尊,唯以大事因緣故,出現於世?諸佛世尊
,欲令眾生,開佛知見,使得清淨故,出現於世;欲示
眾生, 佛之知見故,出現於世;欲令眾生,悟佛知見故
,出現於世;欲令眾生,入佛知見道故,出現於世。舍
利弗!是為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,出現於世。
〈釋迦本紀〉前文所說「如來為此一事, 出現於世」,即指釋
迦為達到開、示、悟、入眾生說種種法,現種種「事」 。《
佛祖統紀》的撰述目的,即為呈現教化「事□」。
《佛祖統紀》有「六重本□」之說,以「通論諸佛本□」,
( 註 21) 其六重本□, 為理事、理教、教行、體用、實權、
已今,其中本□的第一重意義如下:
本者,理本。 即是實相,一究竟道。□者,除諸法實相
,其餘種種皆名為□。( 註 22)
在〈釋迦本紀〉「六重本□之圖」中,志磐有所解釋謂:理,
為「觀一切法空,如實相」;事,因緣有從顛倒生。其經典之
依據為《妙法蓮華經》〈安樂行品〉,經云:
復次,菩薩摩訶薩觀一切法空如實相,不顛倒、不動、
不退、不轉,...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21) 《佛祖統紀》,卷1,頁135a。
( 註 22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1,頁 134c。
154 頁
但以因緣有,從顛倒生故,說常樂觀如是法相,是名菩
薩摩訶薩第二親近處。
〈安樂行〉討論的重點, 為菩薩的「親近處」,在俗世中如何
忍辱行道。
六重本□的第二重意義為理教,「理之與事,皆名為本,
說理說事皆名教」,理是指「是法不可示言辭相寂滅相」,教
為「以方便力故為五比丘說」。第三重意義為教行,教為「諸
法從本來,常自寂滅相」,行為「佛子行道已,來世得作佛」
。第二、第三重本□的經典依據為〈方便品〉。
理事、理教、教行是「以□例本」(註 23),佛理必須就
事、教、行等事□以呈現。後三重意義:體用、實權、已今,
則是「指□為本」 ( 註 24), 若細分則可發現後三重意義,
則有濃烈的「時間感」。體,「吾於成佛已來,甚大久遠」,
相「但以方便,教化眾生」;實,「是我方便,諸佛亦然」,
權,「今當為汝說最實事」;已,「諸佛法久後」,今,「要
當已真實」。很明顯,體用、實權、已今,是由時間的今古相
貫通來論述,《妙法蓮華經》的時間感,是該經的重要特色,
尤其〈多寶品〉中,古佛多寶如來與今佛釋迦佛同一蓮華座中
出現,予人以特殊感受。
四、永遠佛的歷史呈現
學者早已指明,《妙法蓮華經》諸品的形成年代不同,是
長期發展而成的,現傳《妙法蓮華經》可分為前、後二部分,
前半部以〈方便品〉為中心,而〈方便品〉可能是最早的形成
的經文 ( 註 25),後半部則以〈如來壽量品〉為中心。
天台智者將《妙法蓮華經》分為「 」門、「本」門二部
分,□門由序品、方便品至安樂行品等前十四品;本門則由從
地涌出品、如來壽量品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23)《佛祖統紀》,卷 1,頁 135c。
( 註 24) 同前註。
( 註 25) 平川彰等著、林久稚譯,《法華思想》, (台北,
文殊),頁 10。
155 頁
至普賢菩薩勸發品等後十四品。「□門」意即垂 此娑婆世界
的釋迦佛的教化事□,而「本門」則闡述久遠實成佛,所謂「
我成佛已來,甚大久遠,壽命無量阿僧祗劫,常住不滅」。
( 註 26)
前文述及《佛祖統紀》「六重本□」之經典依據,大致符
合智者分《妙法蓮華經》為二部的傳統,但仍有些不同,茲列
之於下,至於品名之後的數字,為《妙法蓮華經》的品目:
第一.理本事□ 安樂行 (第14品)
第二.理本教□ 方便品 (第2品)
第三.教本行□ 方便品 (第2品)
第四.體本用□ 壽量品本(第16品)
第五.實本權□ 藥草喻本(第5品)
第六. 已本今□ 方便品本(第2品 )( 註 27)
理事、理教、教行三者,以〈方便品〉為主要依據,體用、實
權、已今三者,以〈壽量品〉為依據,是符合智者分二部的統
傳,前半部以〈方便品〉為主,後半部以〈壽量品〉為主軸的
意旨。近代學者由《妙法蓮華經》整體結構來看,可以肯定智
者的分法,亦即《法華經》前半部是以〈方便品〉為中心,宣
說一乘佛法,而後半部以〈如來壽量品〉為中心的「久遠釋
迦」。《佛祖統紀》〈釋迦本紀〉所主張的六重本□亦符合上
述的本旨。
《佛祖統紀》六重本□, 雖符合智者大師前半部以《方便
品》為主軸,後半部以〈如來壽量品〉為中心的區分,但《佛
祖統紀》六重本□之本門中實權、已今等,所引用的經典依據
,為〈藥草喻品〉、〈方便品〉等,都是屬於前半部的□門,
如此看來,□門是《佛祖統紀》更重視的部分。《佛祖統妃》
〈釋迦本紀〉「明本□」, 志磐引《讀教記》謂: 「六重本
□, 唯體用一重,是引本文,餘五皆□」,而「實權、已今
即指□文為本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26) 同前註引書,頁 45-50。
( 註 27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1,頁 135b。
( 註 28) 《法華思想》,頁 111 。
156 頁
門」, 他認為「後三既是通中復別, 故須指□為本」,( 註
29) 接著志磐說明「以□中密示本」,是符合天台家的宗門意
,又說「方便之名通於本□」。 ( 註 30)
志磐引《觀音別行玄記》,論述此處所說六重本□是天台
家的特色,其中理事、理教、教行、體用四重本□,其他宗派
亦或論及,唯獨實權、已今二重,其他「諸經絕議」,其言謂 :
《觀音別行玄記》云: 若理事、理教、教行、體用、四
重本□,不獨今經,諸部容有 ,若塵點劫,前最初成
佛,而為實本,中間今日示現成佛 ,皆為權□此名權
實本□。本門開竟,此身即本□門已說,及諸部談,
皆名為 ,是名今已本□。此之二重,諸經絕議,故云:
諸教不明,《法華》方說。( 註 31)
志磐認為「最初成佛, 而為實本,中間 ( 曆法時間的歷史佛 )
今日示現成佛」之實權本□,及「諸佛法久後」,為度眾生,
當時所說種種教化的已今本□,是《妙法蓮華經》中所獨有的。
眾所周知《妙法蓮華經》有一宏偉的「佛身觀」,一個
具有人格身分,但又「久遠實成」的佛身,此一佛身並不是概
念式的永遠佛,而是具有歷史時間性 ( 人身 ) 的具體佛身,
〈如來壽量品〉即在描述此一佛身觀,〈如來壽量品〉謂:
汝等諦聽!如來祕密神通之力,一切世間天人及阿修羅
,皆謂今釋迦牟尼佛,出釋氏宮,去伽耶城不遠,坐於
道場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然善男子!我實成佛已
來,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他劫。我成佛已來,復過於
此百千萬億那由他阿僧祗劫。 自從是來,我常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29)《佛祖統紀》, 卷 1,頁 135c。
( 註 30)《佛祖統紀》,卷 1,頁 136a。
( 註 31) 同前註。
( 註 32)《法華思想》,〈法華經的佛陀觀〉,頁 121-127。
157 頁
在此娑婆世界說法教化。
佛言:我亦如是。成佛已來,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
他阿僧祗劫,為眾生故,以方便力,言當滅度。
示降生於此娑婆世界的釋迦,久遠以來實成佛,為眾生故,以
方便力,而示現滅度,志磐引〈如來壽量品〉謂:「然我實成
佛以來,甚大久遠若斯,但以方便教化眾生,令入佛道」。
( 註 33)
出示降生、出家、修道、降魔、入涅槃的釋迦佛,是一永
恒的佛,其示現生、老、病、死,是為了要應 教化不同眾生
。用大乘佛教的術語,應 說法,即「方便說法」。
「方便」在鳩摩羅什的譯本,常譯作「方便力」,方便
有其時空性, 在不同時空,有不同說法,似乎是教學上的常
識, 並沒有太特殊之處,大乘經典似乎沒有必要特別強調「
方便」, 而方便很明顯有其時空性,既有時空性,便非可置
諸四方皆準的真理,當然並非了義、第一義,然而, 大乘經
典特別強調「方便」,( 註 34) 除了世俗權宜教化之意外,
可能尚有其他意義, 早期大乘經典「方便」有不同的其他譯
法, 至鳩摩羅什譯文作「方便力」,若將鳩摩羅什所譯的《
妙法蓮華經》, 與法護所譯的《正法華》比對,常可發現,
在《正法華》無「方便」的經句, 而於《妙法華》的經句中
, 則多出了「方便」,但這並不是說《正法華》中無方便的
譯語, 而是說在《妙法華》中似乎更重視,以「方便」來綰
合,佛教的倫理。 在《正法華》亦有「方便」的譯語,但在
對應的經句中, 《妙法華》則常譯為「方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33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1,頁 136b。
( 註 34) 如《正法華》〈應時品〉經文: 「我等所順而被衣
服, 所建立願不以頻」,(見《大正藏》,第九冊,
頁 73b )而《妙法華》〈譬喻品》對應的經文作:
「然我不解方便,隨宜所說,初聞佛法,遇便信受思
惟取證。 」(見《大正藏》,頁 10c。《正法華》:
「爾緣此故,興在吾法」(《大正藏》, 頁 74a )
而《妙法華》則譯為:「我以方便, 引導汝故,生
我法中」(見《大正藏》, 11b )凡此之例尚多,
不再一一例舉。
158 頁
便力」。 ( 註 35) 鳩摩羅什譯文有「方便力」是值得重視的,
鳩摩羅什的「方便力」是否意即以佛神力,貫通行為權法,而
有方便力?如此的方便,才是佛教所要說的方便。佛的智力為
達開、示、悟入眾生的「本」懷,而方便說法,其所說的佛法,
無論三乘或一乘,其中均有佛的本懷,釋迦佛的說法本中,有
「本懷」貫通其中,因此說是方便力。佛以本懷、十力、神通
力,而方便說法,若套用天台家的術語,即世俗的方便中有本
─指□為本、□中密示本意。
在中國佛教史中,《妙法蓮華經》〈如來壽量品〉所宣示
的佛身觀,有其特色,但亦引起爭論,智者《妙法蓮華經》主
張:「法身非量非無量」、「報身金剛前有量,金剛後無量」
、「應身隨緣則有量,應用不斷則無量」,法身偏於抽象,智
者雖認為〈壽量品〉之佛身「詮量通明三身」,但智者實特重
視報身,智者大師說:
此品詮量通明三身,若從別意,正在報身,何以故﹖義
便文會。義別者,報身智慧上冥下契,三身宛足故言義
便。文會者,我成佛已來,甚大久遠,故能三世利益眾
生,所成即法身,能成即報身,法、報合故能益物,故
言文會。
智者認為報身「上冥(法身)下契(應身)」,三身俱足。並
認為「從箇本而垂□,將箇 而顯本」,並認為《法華經》之
不同於其他經典,便在於其佛身觀,「本□雖殊,不思議一」
,因此,智者很自豪地說:「如此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35) 關於這方面的例子,亦甚多,茲舉一例說明如下:
《正法華》〈善權品〉佛有尊法善權方便(《大正
藏》, 頁 68c )《妙法華》〈方便品〉佛以方便力
示以三乘法(《大正藏》, 頁 6a )
( 註 36) 《法華思想》,頁 111。
( 註 37) 智者,《妙法蓮華經文句》,(《大正藏》,
第 34 卷)〈壽量品〉,頁 128c。同前註,頁 129a。
( 註 38) 同前註, 頁 29a。
159 頁
本□,何得不異眾經!何得不異諸師!」。( 註 39)
天台宗的佛身觀,由□顯本,為志磐《佛祖統紀》提供
了理論基礎,志磐說:「由實相真本,垂於俗, 尋於俗□,
即顯真□本,本□雖殊,不思議一」 ( 註 40),釋迦佛的理
本, 須在曆法時間中去探索,蓋「方便力」與時俱移,《佛
祖統紀》〈法運通塞志〉謂:
欲知如來出興大意, 必先明乎本□,而終至結集三藏
,以垂範於天下後世。 中間八相,次第以論,所謂下
兜率、 託母胎、住胎宮、示降生、出父家、成佛道、
轉法輪、入涅槃,於是一代化事,為之大備, 始昭王
甲寅,終穆王壬申,以為大綱云。( 註 1)
欲明了釋迦佛出世的「大事」因緣, 必須「先明乎本□」,
至於釋迦佛「一代化事」,亦須由歷史中呈現。
五、〈法運通塞志〉的本□
前引文中, 志磐於〈法運通塞志〉說:「一代化事,為
之大備, 始昭王甲寅,終穆王壬申」,其中昭王甲寅在〈釋
迦本紀〉中, 繫年作「昭王二十六年甲寅」,而穆王壬申,
則作「穆王五十三年壬申」。 繫年以干支,是志磐敘述釋迦
生平的用例, 在〈釋迦本紀〉中,每年均繫以干支,而〈法
運通塞志〉則僅於釋伽佛之降生、示寂, 始以干支繫年,其
他則一律僅用俗世君王之年號。
為顯示釋迦教法在此世教化的傳承正統, 《佛祖統紀》
有〈歷代傳教表〉:「智者始以五時八教開張一化, 宗本□
之妙,既發其解,必立之行 ... 作〈歷代傳教表〉」,此傳
教表, 亦以編年記錄,無事可記,亦標示年序,如梁武帝大
通元年至八年無事, 〈歷代傳教表〉以「大通元年丁未盡八
年」,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39) 同前註,頁129b。
( 註 40)《佛祖統紀》,頁 135a。
( 註 41) 同前註引書,頁 325b。
160 頁
空書年序。
〈佛祖統紀序〉謂:「〈通塞志〉法司馬公」,司馬公即
司馬光, 〈法運通塞志〉在中國史學傳統中,是箇創例,原
本「志」是紀傳體獨有的體例, 而《佛祖統紀》由整體架構
來看, 應是紀傳體,紀傳體的「志」,並不強調編年,然而
〈法運通塞志〉雖名為「志」, 但卻編年紀事,志中有編年
,是《佛祖統紀》所獨有的。
〈法運通塞志〉的撰述主旨,在說明「一代化事」,與世
俗的關係, 其序言曰:「佛之道本常,而未始離乎世相推遷
之際」,( 註 42) 尤其注重佛教化 ,與世俗其他教化傳統
的關係,其言曰:
儒宗道流之信不具者, 時有排毀,然終莫能為之泯沒
,以此道本常也。 夫世稱三教,謂皆足以教世,而皆
有通塞, 亦時使之然耳,列三教之 ,究一理之歸,
繫以編年,用觀通塞之相。( 註 43)
佛教在中國有所謂「三武之禍」, 佛教經歷了多次嚴酷的考
驗, 仍能流傳於世,志磐認為這就能證明佛教是顛樸不破的
常理。 至於佛教與其他儒、道二教的關係,他認為應維持和
平關係,儒、釋、道三教, 「皆足以教世」,而三教又各有
易為接受,或遭到排斥的時代,故說三教「皆有通塞」。 因
此, 〈法運通塞志〉的反省,是由三教關係的角度,「列三
教之 , 究一理之歸」,以觀佛教教化事 ,於其間的通塞
之現象。
於討論北魏太武帝毀佛時, 他認為要由時代的大環境來
理解, 雖然,他認為「佛道廣大,則凡世間九流悉為所容,
未有一法出乎佛道之外」, 但仍有難傳播之時,因此,他說:
初未嘗創毀釋之論,毀釋自太武崔浩起也。 夫法運之
通塞數也,人心之好惡勢也。 勢與數合,佛力不能移
也。 故知太武崔浩之毀釋勢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42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34,頁 325a。
( 註 43) 同前註。
( 註 44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41,頁 383a。
161 頁
與數合,非謙之之過,煬帝師智者及智者亡,弒父竊
位,下罷僧毀寺之詔,而卒沮於事,豈智者教之,衛
元嵩教周武,趙歸真教唐武,比誠教之也,君與臣俱
遭冥罰,非不幸也。( 註 45)
志磐認為法運之通塞, 與「天命人事,互相參會,默定於先
時」。( 註 46)
志磐認為「佛道本常, 有時而厄」,這是因為「世人之
業感」所造成的, 大勢若對佛法不利時,佛教大德的努力,
有利於日後的復興, 如周武帝時運勢對佛教不利,但有智炫
、道安、靜藹等大師的努力,感動世人, 使佛法能在最短的
時間內復興,志磐說:
佛道本常,有時而厄者,世人之業感耳。 以故大小三
災業感之大, 三武滅僧,業感之小,然每當滅則必有
聖賢者出, 魏武有曇始,周武有知玄、道安、靜藹,
皆為法忘身, 求復大教,而(靜)藹條肉捧心,世或
謂其徒自苦辛, 殊不縱無益於當朝,猶足以感動世人
, 俾知為法之切,有若此者,武帝廢之,宣帝復之,
曾不數年其道復振,疇知非藹師誠感之應乎。( 註 47)
智炫、道安、靜藹的事□,載於《續高僧傳》之〈護法篇〉。
佛道之常「本」,在俗世中,須不斷地累積其善 ,才是佛法
常住世的保證。
佛法在運勢通暢期,若君主為姦人所蔽,雖會發生佛法的
厄運,但佛法終究會興盛,宋代基本上,不是佛教的塞厄期,
但北宋末年,徽宗為林靈素所蔽,其文曰:
佛法厄運,故必有姦人為之亂法,而主上竟受其蔽,及
運當泰來,故眾人交攻,主上一寤,於是降詔自洗,指
靈素為姦人,而且大復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45) 《佛祖統紀》,卷39,頁359b。
( 註 46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44,頁 407a。
( 註 47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38,頁 358c。
162 頁
佛法,初蔽後明,皆法運使之而然也。( 註48)
也就是說,在法運通暢期,即使君主所人所蔽,但佛教的法
運終將否極泰來。
志磐認為「佛道大道」、「佛身真身」,「大道」則於法
界無所遺, 而「真身」則常住不滅,( 註 49) 佛道雖廣大,
但與中國固有的儒、道,須保持共存的關係,他說:「道事天,
天事佛,故為國者必兩存之」。( 註 50)
雖然在中國有不少人,認為佛教是夷狄之教,甚至如歐陽
修等學者,主張「佛法為中國患」,志磐則認為,這種見解,
是不知中國之意義,亦不知夷狄之意義,他說:
韓氏則曰:佛者,夷狄。歐陽作〈本論〉曰:佛法為中
國患。二子不知佛為聖,不知天地之廣大故,不知奚為
夷,奚為中國,不知佛法之妙故。( 註 51)
在他看來,「中國」並不是地理名詞,也不可以用地理的方位,
來理解中國,若由地理來理解中國,士人所說中國,並不是中
國,而是東土,他說:
人無通識,不足以知佛。故韓愈夷其佛,歐陽修亦夷其
佛,太宗以蘇易簡指佛為夷而惡之。 ...... 佛聖人也
,五天中土也,此方即五天之東境也,今稱中國者,此
方自稱尊也。稱四夷者,且約此方四境之外論之也。儒
家乏通識,即目睫以言之,故多失言。( 註 52)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48) 《佛祖統紀》,卷46,頁422a。
( 註 49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45,頁 409b。
( 註 50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44,頁 403b。
( 註 51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45,頁 411b。
( 註 52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43,頁 400b。 關於佛教經典中
的「中國」與「邊地」,請參見印順, 《初期大乘
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,( 台北, 正聞, 民國 70 年),
頁 397-402。
163 頁
在此,可能要先探討一下,他所說的「通識」,在〈世界名體
志〉「東土震旦地理圖」,志磐認為此方 ( 中國 ) 在閰浮提
世界之東方,而「世儒謂之中國」,「世人乏通識見」,故見
佛經所描述的宇宙世界,多不相信。 ( 註 53) 可見「通識」
一詞除了博通之外,更重要的天下觀、世界觀意義的通識。在
他看來,宣說大道佛理的地方,即是佛「本」,垂□之處。
六、結言
《佛祖統紀》自序中說:「志磐手抱遺編,久從師學,每
念佛祖傳授之□, 不有紀述,後將何聞」,( 註 54) 記錄是
中國文化的特色,甲骨文公認為是中國記錄的起源,司馬遷《
史記》自序,載司馬談、司馬遷父子,因「史記放絕」,「余
為太史, 而弗論載, 廢天下之史文,余甚懼焉」,( 註 55)
志磐「每念佛祖傳授之□,不有紀述,後將何聞」,可謂深受
中國文化之影嚮。
志磐認為「史者,所以記當時失得之」,志磐既認為釋迦
為「大法王」,其教化之□,當然須加以記錄,其實釋迦的「
一代之□」,包含了釋迦佛,印度、東土諸祖,這些成為《佛
祖統紀》一書的主軸。
中國史法,主張善惡必書,不溢美、不隱惡,才是信史,
志磐亦由此史觀,指出許多史書,對佛教的不實記載,其言曰:
有一代君臣,必有一代之史,所以記諸言動法不法也。
堯、舜之德必書,跖、蹻之行必書。天時人事善惡臧否
,莫不畢錄,有可法有可誡,謂之信史,若是其可也。
... 通人勝士欽挹風規,歷代修史之家,未嘗不列敘其
事。... 歐陽氏之修《唐書》也,凡釋氏之事,有裨國
政,開人心者,悉刪去之,適足以存舊史之該贍,其乏
通學守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53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32,頁 313a。
( 註 54) 《佛祖統紀》,卷 1,頁 129c。
( 註 55) 《佛祖統紀》,〈序〉,頁 129c。
164 頁
隘見有若是,謂之信史,未信也。(註56)
在〈法運通塞志〉志磐說:「無通識者,不足以當修史之任」
,也就是說,他不認為歐陽修是以「通識」撰寫《新唐書》,
所謂「通識」指具有世界史觀,不以私見,否定其他學者、學
派的見解。《佛祖統紀》的撰述目的,毫無疑問地,有澄清一
般世俗對佛教誤解失實的目的。
佛教與儒家,是處於競爭的局面,但以志磐的「通識」,
對儒家、道家,有相當的肯定,〈法運通塞志〉謂:「後代人
主,尊稱先聖,通祀天下,為萬世師儒之法者,自漢家始,豈
不盛哉!」 ( 註 57)
佛教的時間觀, 有其獨到之處, 《法華經》多寶如來 (
古佛 ),與釋迦如來 ( 今佛 ), 共坐一蓮華座,已強烈指出
古、今合會的可能。在中國的史學傳統,「知往察來」是重要
的命題,知往須立基於今,察來亦立基於今,古今對話,一直
是中國史學的基調。志磐由《法華經》、天台宗的本□觀,將
抽象的時間,落實到具體的曆法時間,其實為佛教開創了一箇
新的思考面向。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( 註 56) 《佛祖統紀》,頁356c。
( 註 57) 《佛祖統紀》,頁334c。
165 頁
摘要
《佛祖統紀》是天台宗人志磐所撰的紀傳體史籍,歷來學
者,對此書多所稱述,近來學者,亦多所研究,但似乎並不重
視志磐撰史的教義基礎,因此本文,由天台宗的本□觀來探討
志磐撰史的意旨。
天台宗的佛身觀,主張由顯本,為志磐提供了理論基礎
,並由此建構其《佛祖統紀》。佛教的時間觀,有其獨到之處
,《法華經》多寶如來 ( 古佛 ),與釋迦如來 ( 今佛 ),共
坐一蓮華座,已強烈指出古、今合會的可能。在中國的史學傳
統,「知往察來」是重要的命題,知往須立基於今,察來亦立
基於今,古今對話,一直是中國史學的基調。志磐由《法華經
》、天台宗的本觀,將抽象的時間,落實到具體的曆法時間
,其實為佛教開創了一箇新的思考面向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